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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040(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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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許括的身影徹底在她視線裏消失時,她從手扶盒裏拿出一包未拆封的女士薄荷煙,拆開,抽出一根,點燃。

太久沒抽煙,抽第一口時,她險些被嗆到,很快,車廂裏就滿是煙味了,她將車窗放下來,成團的白煙便隨著夜風去到了很遠的地方。

一根煙抽完,她又抽了第二根,第二根抽完,她最後又側頭看了眼自己住了二十六年的那棟別墅——她要離開這裏了,永遠的離開這裏了。

心裏空蕩蕩的,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在滋長。

她收回視線,發動了車子。駛在路上,路邊景物一幕幕倒退,車裏太安靜,這過分的安靜讓她心裏那點荒涼惆悵無限放大,簡直快將她吞噬了。

她該去哪,以後,又該做什麽。

頭一次,許芷感到迷茫。

找白韻嗎?可是白韻剛交了個男友,而且她工作繁忙,她不太想打擾到她。

找周嘉遠?

想到這,許芷再次給周嘉遠打了個電話過去,這回他不是不接了,而是直接關了機。

她發給他的那條短信他也始終沒回。

一個人,無去無從。

有種被全世界遺棄的感覺。

嗯,也不能這樣說,至少許括,許括是願意留在她身邊,只是她回應不了他的感情,所以只能拒絕。

正胡亂想著,手機響了,她心裏一緊,以為是周嘉遠打來了電話,誰知一看卻是母親姜琉。

她有些失望。

接起電話,她語氣冷淡:“餵,什麽事。”她還沒從剛才姜琉一言不發的漠視中緩過勁來。

那邊的姜琉幹笑了兩聲,有點討好意味。

“小芷啊,當年那事就是顆定時炸.彈,媽就曉得有一天會東窗事發的,只是沒想到……”她嘆了口氣,“今天你爸……今天許正輝知道後大發雷霆,對著媽發了好大一通火,本來他是說讓媽跟你凈身出戶,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了的——可媽和他到底做了這麽多年夫妻,再三懇求了一番,他才勉強同意讓媽留下——”

說到最後,姜琉竟哽咽了起來。

“就是苦了你了小芷,媽給他說盡了好話,可他就是容不下你啊!”

聽完,許芷只覺得可笑可悲,她聲音透著冷意:“嗯,所以呢?”

所以她到底把她當什麽?她給她打這個電話又是因為什麽?良心過不去嗎?

那邊頓了頓,才試探著問:“小芷,你……不怪媽吧?”

怪有用嗎?許芷深吸了一口氣平息內心的洶湧情緒,她語氣淡到不能再淡,宛如正在跟一個陌生人講話。

“不怪。”

她聽到姜琉長長地松了口氣。
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對了小芷,你現在在哪呢?有沒有去處?”

“有。”

“那媽就放心了。”

“還有事嗎,沒事我掛電話了。”許芷心裏煩得很。

“媽再問你個事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許括那孩子,是不是喜歡你?你要不要試著和他……”

還不待姜琉說完,許芷就冷著臉掛斷了電話。

之前還視許括為眼中釘,現在卻連這種話都說的出口了。

她怎麽就能這麽現實呢?

怎麽就不能考慮一下她的感受呢?

她究竟把她當什麽。

夜還是夜,卻似乎更冷了,可她並不想開暖氣,或者說,懶得去開了。

就這樣吧。

嗯,就這樣吧。

許芷回到墨竹苑的房子裏,郭娜走前家裏沒收拾,如今過去大半個月,地板上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灰,要換做以往,她肯定會先打掃完再說其它。

可今天她很累,只想好好睡上一覺。

她回到房間,沒有開燈,摸索著走到床邊,脫下外套和鞋子就鉆進了床上的被子裏。被子裏有灰塵的味道,她側躺著蜷縮成一團,在黑暗中睜著眼。

以後就都是這樣一個人了。

沒有父母,沒有弟弟,沒有戀人。

只有許念青,依舊完好無損地藏在她的記憶深處,永垂不朽。

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,或許是沒洗澡也沒換睡衣的緣故,也或許是因為這天經歷了太多事,總之,這個覺她睡的並不安穩。

後半夜的時候她醒了,她夢到了周嘉遠,夢到自己在和周嘉遠做'愛,最後,渾身是汗,筋疲力盡。



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兩天,兩天,三晚,夢裏都有周嘉遠。

最後,她不得不承認——

她想他了,她想周嘉遠,她不想跟他就這麽算了。

這天淩晨,外面天還沒亮,她打開臺燈,坐起身靠在床頭,拿起手機再次撥通了周嘉遠的電話。

“Sorry,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.對不起,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。”

忙音響起,她將手機從耳邊拿開,神情訥訥的。

好歹二十六的人了,在聽到關機提示的第一瞬,她確實是難受的,但很快,她就理性地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。

他關機不可能關兩天吧?那得多影響生活。有沒有可能,周嘉遠不是不想接她電話,而是根本就不能接,接不了?

他不是那種會因為感情之事想不開去尋短見的人,所以,他會不會是遇到了危險?

想到這,許芷心臟猛地縮緊。

不行,她得去找他。

她迅速穿戴好走出門,可走到樓下她才想起,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住哪,也不知道他朋友或者同學的聯系方式。

如今這種情況,或許只能先去他學校看看了。

可現在五點不到,還是太早了些。許芷穩了穩心神,折身回了公寓。

將公寓打掃一遍後她又隨便弄了點早餐吃,吃完時已經近八點,這裏離S大近,她就沒開車,直接走了過去。

S大今天開學,路上很多早起前去報道的學生。

快到校門時,她被人喊住了。

“誒!等等!”男人的聲音很急。

她頓住腳,側頭往聲源處看去,只見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英俊男生正紅著臉朝她跑來。

許芷記得他,他幾個月前和周嘉遠一起吃過大排檔,還跑去家裏放話說要替堂妹霍嫣教訓許括。

“美女!又看到你了!”他已經跑到了許芷面前。

霍氏集團破產的事對霍城沒太大影響,霍城他爸並沒有跟著哥哥,也就是霍城的大伯混,而是一個人出去單打獨鬥,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了。這次大伯家遇難,霍城他爸自然是傾盡財力相助,霍城家裏小門小戶的,能拿出的錢也不多,所以也並沒幫上什麽忙。

看見霍城,許芷眼中閃過一絲亮光。

“嗯,你是不是認識周嘉遠?”

見許芷張口就是周嘉遠,霍城眼神一黯,他撓撓腦袋,又笑起來,露出一口白牙:“對呀,不過我倆好久沒聯系了。”

許芷點頭,又問:“那你知不知道他現在住哪?”

霍城眼神又是一黯,心裏有些不痛快,盡管如此,他也還是如實說:“知道……”

“可以帶我去嗎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“謝謝你。”

“不用不用,就是,能不能讓我加一下你微信?”霍城最執著的依舊是這個。

許芷猶豫了半秒就將手機拿出來打開微信二維碼給霍城掃了下。

霍城這會兒總算得了些安慰。

霍城在前面帶路,許芷跟著他,走了大概十來分鐘,來到一片民房區。

“他要做兼職,就一直沒在學校住,都是在外邊租房子。”霍城說。

許芷抿抿唇,低低嗯了一聲。

走到一棟樓下,霍城停住腳。

“就是這兒了,嗯——他好像住在三樓。”霍城仰頭往上看了一眼。

樓下門沒鎖,許芷進去前又說了聲謝謝。

“你不一起上去嗎?”她看著站在那一動不動的霍城。

霍城臉上閃過一絲尷尬,他搖搖頭,“我得去學校,就不上去了。”

許芷點頭:“那好。”

說罷,她轉身踏上樓梯。

一口氣爬到三樓,大概是沒休息好體力不支,她竟覺得有些頭昏目眩,簡直快站不住腳了。

她扶著墻緩了好一會兒才好點。

這層有兩間房,兩扇門對著,許芷不知道周嘉遠住在哪間,她在兩間房之間來回掃視,就在這時,樓道裏響起了輕快地腳步聲。

很快,一個紮著高馬尾的女孩就跑了上來,她目不斜視自許芷身旁經過,在左邊那扇門前停下,拿出鑰匙準備開門。

忽的,她想起什麽一樣突然頓住動作,而後機械性地扭頭,對上了許芷請冷如冰的視線。

陸雨琪見過許芷。

許芷也見過陸雨琪。

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。

也只是一瞬間,一瞬過後,陸雨琪回過神,旋即嘴角勾起一抹挑釁的弧度,這抹挑釁如同一把最鋒利的飛刀般射向許芷,將她的心臟都刺穿了,血淋淋的。

她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,垂在身側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。

她認識這個女孩,她是尹子毅的前女友,也是周嘉遠的追求者之一。

所以,他根本什麽事都沒有,而是一直跟另一個女孩在一起嗎。

像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測,在陸雨琪進屋後,右邊房間裏走出來兩個女孩,她們一邊往樓下走一邊說話。

“我剛剛又看到那個女的了誒,你看見沒?”

“看到了,這幾天一直來,嘖嘖,小情侶……”

“羨慕吧,我知道你肯定羨慕了哈哈哈,快去找個男票,也和他在外面租個房子,想怎麽亂來就怎麽亂來——”

“去你的……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女孩們的說笑聲離她越來越遠,她的臉卻越來越白,慘白如紙。

難怪周嘉遠這幾天一次都沒聯系過她,原來是和那個女孩搞到一塊去了。

是為了報覆她?

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。

可她到底做錯了什麽?她確實是因為許念青才接近他,但她最後喜歡上的,是他周嘉遠這個人,她在短信裏解釋的清清楚楚。

她以為自己主動提起,他多少會理解的,可她卻忘了,他外表看起來再怎麽老成穩重,內裏也只是個二十二歲的小男人罷了。

多多少少會介意吧,是個人都會介意。

她只是不明白,幾天過去了,他為什麽連個短信都不願意回她,寧可——寧可跟那個女孩在出租屋廝混度日也不願意回她半個字。

或許真的是她錯了吧。她從一開始就錯了,她不該招惹他的。

許芷靠著墻壁,有些絕望地合上眼。

眼睛很幹,鼻子卻酸的厲害。她擡手觸上眼尾,微微濡濕的觸感傳來。

挺難過的,很久沒這麽難過了。

短短幾十天,他就在她心裏深深紮根,連根拔起會有多疼?她不知道。暫時也做不到。

一想到周嘉遠和那個女孩現在可能正忘我的親在一塊,然後脫個精光鉆進被窩裏,她心就疼得厲害。

他會像抱她一樣用力抱那個女孩嗎?他會像和她做一樣,高潮時咬上那個女孩圓潤的肩膀嗎。

不能想。

不能想。

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她睜開眼,最後看了左邊那扇緊閉的房門一眼,然後轉身,行屍走肉般下了樓。

她站在路邊發了許久呆,末了,她拿出手機,給白韻打了個電話過去。

“餵,我想去你那,你來墨竹苑接我吧。”

打完電話,她面無表情的將手機關機,扔進了手邊的垃圾桶裏。

周嘉遠自酸菜魚店出來後其實並沒有離開,他去了酸菜魚樓上的日料店,站在落地窗前,他一眼就看到了追出來站在路邊四下張望的許芷。

之後,許芷就給他打了電話,他沒接,可在許芷給他發來短信時,他第一時間就將短信看完了,反反覆覆看了許多遍。

【周嘉遠,不管以前我和我哥有過什麽,我心裏依舊分的很清楚,我哥是我哥,你是你,我現在喜歡的也只是你,和其它任何人都沒有關系。我喜歡的,是你周嘉遠這個人。別生氣了,我們還像以前那樣,好不好。】

這時他的身體已經不受他控制了,心裏深處在吶喊,讓他快點回覆許芷,不要叫她傷心。可事實上,他並沒有遵從內心那道聲音的指令,而是直接就將手機關了機。

回到出租屋時,室友已經來了兩天了,垃圾桶旁掉出幾個用過的套套,裏面裝著某種渾濁液體。

他一陣反胃,卻沒心思去說翹著二郎腿躺床上玩手游的室友了。

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,他睡在上鋪,不洗澡不刷牙不說話不出門,胡茬冒出來也不刮,兩天就成了不修邊幅的邋遢樣。

這兩天他一直都靠室友帶回來的吃食續命。

室友每天都和女朋友在下鋪廝混亂搞,他蒙在被子裏,滿腦子都是許芷。想她的好,想她喜之郎果凍一樣冰涼柔軟的嘴唇……想她的一切。

他好想她,真的好想好想。

其實在看到她發來的那條短信時他就不氣了,他只是,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道坎啊。

她有多重要,那天對他的打擊就有多大。

終於,在第三天晚上,他將手機開了機,屏保照片是許芷的,他癡癡地看了許久,末了,他打開通訊錄,找到許芷的電話撥了過去。

當關機的提示音響起時,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了身。

不對,她怎麽會關機。

一種前所未有的惶恐不安如潮水般湧向他。

他跳下床,腿一軟膝蓋直接就磕到了地上,鉆心的疼。他咬牙站起身,胡亂披了件外套就出了門。

墨竹苑是他現在唯一能去的地方了,他忍著腿上的疼痛,拼命朝前跑著,夜風在他耳邊呼嘯而過。

許芷,一定要在那,等我,我馬上就來了。

周嘉遠跑到墨竹苑時,小區大門已經關了,必須刷卡才能進,他靠在電動伸縮門上,大口大口的喘著氣。

昏黃路燈下,不修邊幅大口喘氣的頹廢男人,就像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一樣。

“餵!那邊那個!幹嘛呢!”

保安亭裏的守門大爺一臉警惕地看著靠在伸縮門上的周嘉遠。

周嘉遠先是一楞,然後想到什麽似的,他跑到保安亭前問:“大爺,您有沒有看到之前總和我在一起的那個女人?”

守門大爺在看到周嘉遠正臉後也認出了他,他心裏雖有些疑惑,但見周嘉遠這幅可憐模樣,也還是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他。

“看到了的,她中午的時候出去了,之後就沒再回來了。你這是?……”

“沒,謝謝您,那我——就先走了。”他強自鎮定著。

“行行,小夥子早點回去休息,看那臉色都差成啥樣了——”

周嘉遠離開墨竹苑,茫然的往前走著。

如果不在這的話,她會去哪呢?會回她另外那個家裏嗎?可他根本不知道她另外那個家在哪。

最後,他幾乎不抱希望的將電話打給了霍城。

霍城雖家境普通,可他那親戚卻是S城上流圈子裏的人,但願霍城能知道點吧。

“餵,是我。”

“什麽事?”霍城像是被人擾了清夢,語氣很不耐。

“你知不知道,許氏集團董事長一家住在哪?”他問。

許氏集團董事長一家,不就是他女神的家麽,不對,新聞都報道了,女神並不是許氏集團董事長的親閨女……

“知道啊。”新聞都報道過了,周嘉遠不可能不知道,這樣的話,那他應該不是去找女神了,畢竟女神現在肯定不住在那了。霍城想。

“在哪?”周嘉遠忙問。

“我微信發個定位給你。”

“好,謝謝。”

躺在床上的霍城掛斷電話就開始奇怪,女神今天不是去找了周嘉遠嗎?周嘉遠大晚上的,又為什麽要和他要那個地址?

霍城想不明白。

晚上十一點,這個點已經叫不到的士了,學校附近周嘉遠認識的人還算多,譬如現在,他就踏進了一個朋友的修車行裏。

“龍哥,把你摩托借我用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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